今年8月,前Momenta研發總監任少卿入職蔚來汽車,任助力副總裁,直接向李斌匯報。與此同時,蔚來還宣布計劃進行超過17億美元的股票增發,其募得資金將用于自動駕駛技術研發。而今天早上,有消息稱蔚來計劃自主研發自動駕駛計算芯片,將會投入幾十億人民幣,盡管該項目還未經過董事會討論,但是李斌似乎意向明確,并且蔚來已經組建了獨立的硬件團隊“Smart HW”來負責此項目。
聽到這個消息,筆者之前遲遲難以得到解答的疑惑,突然就明白了。
前一陣,筆者參加了蔚來領航輔助(Navigate On Pilot,NOP)Beta版本的體驗活動,這套系統基于NIO Pilot自動駕駛輔助系統、導航系統、高精地圖,使得車輛可以根據導航路徑規劃,在大部分高速公路和城市高架路等路段實現自動變道、超車、自動進出匝道和切換主干道等功能。
從功能上來說,蔚來這套NOP完全是按照特斯拉領航輔助(Navigate On Autopilot,NOA)作為范本來打造的系統;從體驗上來說,蔚來NOP和特斯拉NOA還是有些區別。
激進還是保守?
NOP系統其實本質上是在L2自動駕駛基礎上,加入了自動變道和道路(車道)規劃功能,即在原有的自適應巡航、車道保持和打轉向變道功能基礎上,融合導航路線和高精地圖的指引,完成適用道路的半自動駕駛。
實際體驗下來的感受可以總結為一句話:變道平順,規劃清晰,交互優秀,但實用性不強。
自動變道是NOP系統的核心功能,在蔚來系統中可以調節“變道是否需要人工確認”的設置。如同特斯拉NOA一樣,如果設置為“需要人工確認”,那么當NOP系統判定需要變道時,會給予提醒,用戶需要打轉向燈進行確認操作,然后車輛開始根據周圍車況和道路環境進行變道;如果設置為“無需人工確認”,那么系統會在判定需要變道時,直接進行變道。
個人認為,如果需要“人工確認”才能變道,那么本質上與原有的自動駕駛輔助系統并無二致,因為用戶完全可以在車道保持和自適應巡航基礎上,根據需要直接打轉向進行變道,所以此時NOP帶不來什么體驗上的提升。
所以全程測試都是基于變道“無需確認”的設置來體驗的。
NOP系統的自動變道,單從變道過程來講,轉向比較平順,車內乘員感受比較自然,不會出現什么不適和突兀感。
同時,系統決定變道時,周圍的車況和道路環境也處于一個比較安全的情況。
由于蔚來的NOP系統采用了百度的高精地圖,所以能夠在出匝道前很遠就對其進行車道規劃,提前進行向右并線,從而使得出匝道相對比較順利;另外也是得益于高精地圖,一些多級匝道,NOP也能應對良好。
當然,進匝道的過程,本質上就是一次自動變道過程,所以體驗相對也不錯。
說到這,其實不免有人會產生疑問,這么說蔚來的NOP功能做的都挺好,怎么說不太實用呢?
原因在于使用場景問題。
在高速路段或者環線上行駛使用L2級別自動駕駛,其意圖在于車輛接管大部分的油門剎車和方向盤任務,從而節省體力;如果用戶并不著急,或者在擁堵路段,L2這樣的輔助系統已經足足夠用,能夠帶來非常大的體驗提升。但問題是,如果用戶有些趕時間,同時又想節省體力,每當需要變道超車或者下匝道,都需要人工接手,非常影響整體體驗,很容易讓用戶產生“還不如都自己動手”的感覺。
而NOP功能即是為了滿足這種類型的場景,車輛如果遇到慢車,則自動進行變道超車,快到下匝道口,自動進行向右并道,從而順利駛入匝道。本質上,除了嘗鮮新奇的用戶,愿意使用NOP功能的,都是為了在節省體力同時,能夠相較于L2級別自動駕駛更加節省時間(以及不錯過匝道口)。
如果說在車況相對較好的情況下,NOP尚且能夠勝任,但是在稍微車多的環境下,NOP就暴露了一定問題。
比如平時變道或者入匝道口,如果車輛較多,由于蔚來NOP出于“安全”考慮,所以只會在距離十分寬裕的情況下完成自動變道,導致如果不人工接管,則車輛幾乎將匝道入口全部行駛完都難以并線成功。
(NOP入匝道最后自己動手操作)
這里面有兩點原因:其一是安全車距問題,蔚來出于對實際剎車安全和相關法規的考量,將變道判斷的條件設置的相對苛刻,就導致了NOP核心功能自動變道受限制較多;其二是硬件算力或軟件問題,系統對于“安全與否”的考量時間較長,導致錯過變道“窗口期”。
(自動變道的安全車距判定)
在當下這個時間節點,用戶接受自動駕駛系統的核心難點即是信心問題,
而作為NOP體驗的最關鍵基礎,自動變道的安全與否和果斷程度其實都決定著用戶對其的信心。雖然蔚來為了增強用戶信心,當自動變道失敗時會通過NOMI進行語音提示“哎呀,NOMI有些害怕呢”,提示用戶車輛因為車距等安全原因無法執行變道,讓用戶充分了解車輛非常清楚周圍行駛環境;但是如果為了做到“絕對”安全,導致多次變道失敗,會大幅削弱用戶使用的欲望。
相比之下,在特斯拉NOA功能中,車輛變道則非常果斷且激進,比如向左變道,有車輛遮擋,特斯拉會采取加速或者降速找到空隙并完成變道。這種體驗會些許引起乘客不適,但對于駕駛者而言,隨著逐漸了解到NOA變道的能力上限,會越來越相信這套系統,甚至能夠部分替代自己完成超車的操作,從而使得用戶使用NOA的欲望上升。
這種體驗差別蔚來的技術人員不會不知道,但蔚來仍然選擇這種策略背后另有原因。
不行也得
作為中國新造車勢力中目前發展最好的一家,也是成功撬開國產豪華車市場的車企,蔚來想要緊追特斯拉的腳步,自動駕駛是無如何都躲不過去的必經之路。那么既然特斯拉在自動駕駛技術路線上已經趟出了一個方向,蔚來“從善如流”追隨標桿無可厚非。
問題在于,路線可以學,但軟硬件才是核心。
2014年特斯拉自動駕駛硬件第一代(Hardware 1,HW1)采用的是Mobileye Q3芯片,隨后在2016年和2017年特斯拉采用了英偉達的PX 2和PX 2升級版,最終在2019年升級為自研芯片FSD。之所以有這些變動,表面上看是技術路線的不同,Mobileye以視覺處理為主,深度學習(神經網絡)為輔,NVIDIA則是以深度學習為主,計算機視覺為輔,而特斯拉想要走的是深度學習為全部,普通的計算機視覺處理不需要,甚至也不需要HD地圖和激光雷達的數據處理,所以市場上有的芯片貴的原因用不上,自己所需的大量深度學習算力又不夠,只能自研。
但是這個過程中,特斯拉是入場較早的,能夠在供應商那里擁有一些話語權。而就在特斯拉2016年因為事故與Mobileye分道揚鑣后,2017年英特爾就以153億美元高價收購了Mobileye,希望作為芯片制造巨頭,在自動駕駛領域分的一杯羹。
蔚來就是在這個節骨眼前后,給ES8裝上了Q4芯片。乍一看,蔚來踩著特斯拉曾經走過的腳印發展,起碼方向是不會錯的,以Mobileye提供的芯片和開發套件作為起點,開始研發視覺為主的自動駕駛系統。
這里需要弄明白一個事情,就是Mobileye芯片的主要功能就是通過攝像頭和雷達傳回的數據,分析出周圍環境,并給出可行駛區域,決策層面由蔚來負責(恩智浦芯片和自研軟件層)。但是這其中有個巨大的問題,就是Mobileye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數據進入芯片如何處理車企并不知曉(像黑盒),只是得出個數據結果,車企只能進行微調,也就是說核心部分的軟件處理算法,車企沒有任何主導權。
由此導致的問題就是,如果車企想要添加特別的獨立功能,就需要耗費大量金錢和時間成本,另外升級優化也受到供應商速度的制約。這也是為什么蔚來在北美的自動駕駛團隊發生多次離職、裁員事件,最終決定將研發重心全部移回國內。
不僅如此,同時期與Mobileye合作的還有寶馬、大眾、日產、福特等廠商,這些大車企相比于蔚來,在與Mobileye談條件時明顯要“硬氣”很多,蔚來并不能吃到什么獨占紅利。
所以蔚來要想繼續這條路,得分兩步走。
其一,先抱緊Mobileye的大腿,將基礎夯實,用既有的硬件架構,盡快磨練軟件研發實力。所以前有2019年蔚來宣布與Mobileye戰略合作,除了將作為第一家搭載Q5芯片的車企外,還雙方協同研發L4級別以上的自動駕駛系統和車隊;后有蔚來在同年加速NOP系統的研發,并為此投入大量財力人力。
其二,即便能夠第一批搭載Mobileye Q5芯片,整體來看,其芯片的算力仍與NVIDIA和特斯拉存在差距,加之研發階段的“黑盒”數據處理,蔚來想要在自動駕駛領域立足,或者進一步打造蔚來“智能化”的標簽,就必須要“兩條腿走路”。也就是一邊和Mobileye合作同步進行研發和裝載入車,另一方面需要自己設計研發適合自己的自動駕駛芯片。
這件事雖然將會耗費大量資金和時間成本,但是由于短時間內產品的功能點可以由Mobileye的合作來實現,所以即便看起來是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蔚來也很可能孤注一擲進軍自研自動駕駛芯片。
另外Mobileye也不會因此不合作,因為他們也有既得利益。Mobileye的技術路線中REM(Road Experience Management)是很重要的組成部分,通過車載攝像頭進行收集數據,然后對數據進行標注和壓縮記錄下來;另外這些數據整合在一起可以形成“Roadbook”的高精地圖,從而用于Mobileye的自動駕駛研發所用。
目前Mobileye在中國的REM進程很慢,亟需有車企能將大批量搭載他們芯片的車輛行駛在道路上,加上蔚來的NOP系統,雙方都可以獲得自己所需的利益。
所以本質上,雖然目前蔚來NOP距離實用性還有些距離,但是卻是整個大框架規劃的必經之路;起碼會有很多用戶出于新奇進行使用,這樣一來蔚來就可以收集大量數據用于今后的研發;與Mobileye的合作不僅能夠保證眼前的產品競爭力,也能同時當作“陪練”繼續給蔚來自動駕駛做基礎;最終蔚來很可能要走向自研芯片,才有可能保證自己在市場中的長遠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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