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為完全沒有出售手機業務的計劃。華為將堅持打造全球領先的高端智能手機品牌,努力為消費者提供卓越的產品體驗和服務”;
“余承東,現任消費者BGCEO,本次擬增任命Cloud &AI BG總裁(兼)、Cloud & AI BG行政管理團隊主任、增任命Cloud BU總裁(兼)、Cloud BU行政管理團隊主任。侯金龍,現任云與計算BG總裁,本次擬任命數字能源董事長”。
近日,上述華為幾乎同時的兩則官宣,成為業內關注的話題,并引發了業內和諸多媒體的猜測及解讀。
從字面看,這兩則官宣透露出的信息很簡單,就是華為不會放棄(堅持)手機業務,與此同時,余承東將攬下華為的手機、汽車、云計算三大業務。原因何在?
手機業務
知微見著,事關華為1+8+N全場景生態戰略
我們先來看看華為官宣的不棄手機業務,換個說法就是手機業務對于其隸屬的華為消費者業務,乃至整個華為的重要性。
2019年世界移動通信大會上,華為消費者業務手機產品線總裁何剛公布了華為在5G時代的“1+8+N”戰略,此戰略旨在基于5G通信網絡打造生活智慧場景。
2020年2月24日華為在巴塞羅那召開2020年的第一次終端產品與戰略線上發布會,發布會上華為消費者業務CEO,華為高級副總裁余承東多次強調“1+8+N”全場景生態戰略。
這里我們簡單介紹下華為消費者業務的“1+8+N”全場景生態戰略。
其中“1”指的是智能手機;“8”指的是平板,PC(個人電腦),穿戴,智慧屏,AI音箱,耳機,VR,車機;“N”則是基于“8”的基礎上,進一步連接更多的設備,主要包括五個模塊:1、移動辦公:連接投影儀,打印機之類的,2、智能家居:連接攝像頭,掃地機之類的,3、運動健康:智能稱,血壓計之類的;4、影音娛樂:連接視頻,游戲之類的;5、智能出行:連接車輛信息,地圖之類。
需要說明的是,“1”和“8”都是華為自有的產品,而這個“N”確實要打造一個強大的生活場景的生態鏈,是基于華為1+8的自有產品的連接萬物。
接下來的是,我們如何理解華為消費者業務的這一戰路中構成要素的輕重。
華為自身的比喻相當形象,且通俗易懂,即華為全場景的智慧“太陽系”。即一個太陽、8大行星、N個衛星。稍具天文學和生活常識的人都知道,這里,太陽才是最最核心的存在,不要說沒有太陽,就算是它表現稍有異常,都會影響整個行星及衛星的正常運轉。這個太陽就是華為的手機業務。
那么目前華為手機業務表現如何?隨著全球知名機構相關統計數據的出爐,我們可以一窺究竟。
據IDC的統計,2020年,華為全球手機出貨量1.89億部,同比下滑21.5%;counterpoint統計為1.877億部,同比下滑21%;Canalys統計為1.885億部,同比下滑22%。
太陽還在,但顯然它正在失去質量和光環。
那么問題來了,如果這種質量和光環的失去不斷持續(包括出售),未來會對圍繞它的行星(8)和衛星(N)有何影響?
在我們簡單分析影響前,不妨回顧下華為目前自己“8”系列的差異化競爭優勢(賣點)在哪里?如果我們沒有記錯,像諸如PC、智慧屏(包括新近發布的后裝車載智慧屏)、耳機、智能音箱、智能手表等在相關市場中表現搶眼的品類,都與華為自家的手機具有或多或少的耦合度,簡單地說,就是無縫連接之下的無縫體驗。
我們在此舉個極端的例子,此前華為發布了后裝的車載智慧屏,經媒體評測,在諸如導航、娛樂、行車記錄等方面的應用均表現不錯,惟一需要的就是一部華為手機。這意味著,如果你不是華為手機的用戶,這個所謂的車載智慧屏幾乎形同于“板磚”。
當然,我們這里并非否定華為“8”各自獨立產品的競爭力,只是作為獨立的品類,華為都有強勁的對手,例如PC領域的惠普、戴爾、聯想;智能音箱中的亞馬遜、谷歌、蘋果、阿里、百度、小米;智慧屏(暫且歸到智能電視)中的三星、小米等;耳機中的蘋果、三星、小米等全球和中國的一眾競爭對手。
即便是在同行中(手機廠商),OV、一加等也都已經或者正在加入上述品類的競爭。在品類硬件本身趨同的情況下,差異化的體驗才是脫穎而出的關鍵。
但就像我們前述,華為“8”品類中所謂的差異化優勢均或多或少與“1”的手機具有耦合度,甚至某些品類的基本功能都完全依賴于手機,所以不要說出售手機業務,只是出現波動,其對于“8”的競爭力都會產生影響,并波及到“N”。當然,我們這里還沒有將華為手機的品牌效應計算在內。
如果說上述是華為手機對于華為消費者業務1+8+N全場景生態戰略的影響,那么從財務和品牌角度看,這種影響就更加明顯和深遠,不僅體現在華為消費者業務本身,更涉及到整個華為。
熟悉華為的業內知道,通信起家的華為,運營商業務一直是華為的核心。但隨著以手機為核心的消費者業務的高速增長,這種核心正在發生轉變,最典型的標志就是2018年,華為消費者業務營收首次超越運營商業務,在華為總收入中的占比達到48.4%。隨之而來的2019年,華為消費者業務營收4637億元,同比增長34%,在總營收中占比54%,這也是華為消費者業務年度營收首次占比過半,截至到2020年上半年,華為消費者業務收入占比已達56.34%。
除營收外,在代表未來發展空間的增長上,華為消費者業務也遠遠超過運營商業務。例如同樣是在2018年,華為消費者業務營收同比增長高達45.1%。相比之下,華為的運營商業務則是同比下滑1.3%。如果我們再往前看,彼時的華為消費者業務已經是連續三年保持同比30%以上的增長,而運營商業務幾乎陷入了增長的瓶頸。
至此,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華為業務此前的2B屬性,已經開始向2C屬性轉變,并成為不可或缺,甚至是華為增長的關鍵。
正是在消費者業務的強力推動下,華為的品牌價值也大幅提升。例如在BrandFinance (英國品牌金融咨詢公司) 發布的《2020年全球最具價值品牌500排行榜》(Brand Finance Global 500 2020)中,華為首次進入前10。
如果說,首次進入前10證明華為消費者業務對于華為品牌正面的助推作用,那么今年同樣的排名,華為退出前10,且品牌價值縮水14.9%,則從另一個方面說明華為消費者業務(受非市場因素影響增速放緩)對于華為品牌的影響。
知微見著。通過我們簡單的分析不難發現,手機業務對于華為消費者業務,乃至整個華為,已然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存在,堅守,還是放棄,都會對華為的現在和未來產生重大的正面或負面影響。
云計算
有基礎,有增速,成為底座尚需時日
除了堅守消費者業務,業內對于余承東兼任Cloud &AI BG總裁背后的華為云計算寄予了厚望,希望其可以復刻在消費者業務(智能手機)的成功。
那么如何確定或者說衡量華為云業務的成功,標準是什么?
這里我們先看看余承東接手華為云計算的當下,華為云計算的底子如何?
需要聲明的是,在我們看來,盡管云計算從大類可以分為IaaS、PaaS和SaaS,但就提到細分和應用,則是五花八門,可謂是云里霧里。而因為營銷的需要,許多企業都會將有利于自己云計算業務的統計數據拿出來,所以很難據此體現出企業真正的競爭力。所以為了簡單和易于理解,我們僅拿出有代表性的一些數據予以說明。
據IDC新近發布的全球公有云IT基礎架構市場統計顯示,按照營收計算,去年第三季度,華為以9.1億美元,位列第五位,占比為5%,同比增長44%,增速列排名前6之首。
我們之所以選擇IDC的這個統計,是因為在該統計中涵蓋了用于云環境(包括公、私有云)的IT基礎架構產品(服務器,企業儲存和以太網交換機),非常具備代表性(不用在云的類別和基礎硬件細分),同時,這也代表了企業自身提供云計算和為云服務廠商提供云計算基礎設施的能力。
接下來,我們再看下權威機構Gartner去年8月發布的2020年全球云產品評估報告??上У氖?,該報告中并未出現華為的身影。
需要指出的是,我們引用該報告,是因為該報告是業內最權威的云計算評估報告之一,其是在針對全球頂級云廠商包括亞馬遜、微軟、阿里云、谷歌等在內進行多達9個類目270個子項的嚴苛評估基礎商之上,最終給出云產品的綜合能力評分。
其實不止是Gartner,在IDC給出的全球云計算能力統計中,也呈現出與Gartner類似的排名,華為依然未能出現在榜單中。
從上述權威統計,我們認為,作為云計算基礎設施的提供者,華為在云計算方面處在第二梯隊,且增勢很猛,但作為云服務提供商本身,其產品競爭力仍有不小的差距,且亟待提升。
盡管如此,華為在云服務市場,尤其是中國市場,還是呈現出迅猛增長的勢頭。
據IDC去年發布的《中國公有云服務市場(2020上半年)跟蹤》報告顯示,按營收計算,華為已經進入三甲之列。
雖然中國云計算市場高速增長,且市場份額提升很快,但在全球市場,則呈現出另一番景象。
據Synergy Research Group的統計,去年第三季度,在全球云計算市場,按營收計算,與云產品競爭力對應,華為也未能出現在統計的榜單中。
綜上,不難看出,雖然華為在云計算有基礎,有增長,但從做大做強的角度依然存有不小的差距。
值得提醒華為的是,與其消費者業務核心的智能手機市場的競爭對手單一不同,通過前述的各種統計我們發現,華為在云計算市場的競爭對手不僅眾多,而且涉及不同的領域,各具優勢。
例如傳統IT領域中的戴爾、HPE、浪潮、聯想等;互聯網領域的亞馬遜、谷歌、阿里和騰訊等;軟件領域的微軟、甲骨文、IBM等;電信領域的NTT、思科、中國電信等全球和國內的對手。這無疑預示著華為在云計算市場遭遇的競爭強度要遠遠大于智能手機產業。除了中國云計算市場,未來必須要參與全球市場競爭。
除了產品競爭力外,華為云計算所處產業的盤子也決定著其未來業務的規模,并間接影響著華為在該領域的競爭強度。
據中國信通院對于中國云計算市場規模的統計顯示,2021—2023年,中國云計算市場分別為2308億元、2952億元和3754億元。至于全球市場,根據Gartner的統計,2021—2023年分別為2658億美元、3106億美元和3597億美元。
作為對比,華為以智能手機為主的消費者業務,在2019年就創造了4637億元的營收,即使是在極度困難的2020年,上半年的營收也達到了2558億元。這一營收水平已經超越了2023年中國云計算市場的營收。
同樣身處智能手機產業,僅蘋果2020財年的iPhone營收就達到了1378億美元,已經是2023年全球云計算市場規模的1/3。
上述對比,說明智能手機產業的大盤要遠遠大于云計算產業,雖然這今年增速減緩,但隨著5G的助推,未來重新看漲是必然。
對于華為來說,進入大盤遠小于消費者業務所在的智能手機產業的云計算市場,無疑又會放大競爭難度,且未必會得到在智能手機產業相應的價值。
據華為財報顯示,2019年,華為企業業務(合并Cloud&AI)營收為897億元,僅同比增長8.6%;去年(2020年)上半年,該業務營收為363億元(不及2019年半年的水平),而眾所周知的事實,去年華為明顯加大了在云計算市場的投入和發力,在國內云計算市場份額大幅提升(此前已有說明),這種情況下,實現如此的營收水平,并不能說是理想。
由此我們認為,余承東兼任Cloud &AI BG總裁,在短期內很難創造其在消費者業務中的成績,而消費者業務未來未能很好解決非市場因素的影響(視影響大?。?,云計算不要說成為華為營收的新基座,在補缺方面(哪怕是華為消費者業務因非市場因素造成1/10的營收損失)都會壓力山大。
此外,據《中國企業家》除了激烈的外部競爭,華為云內部也曾面臨一定的整合困難。
該報道稱,2018年末,一篇名為《#華為云#聽從你心,無問西東》的文章發表在了華為內部的心聲社區,帖子最后還被總裁辦郵件轉發。帖子暴露了華為云存在的不少問題:華為一直存在著公有云和私有云的路線之爭,公有云和私有云在內部資源和外部客戶上都存在著一定競爭。事實上,即使在華為云成立之后,公、私云兩業務仍沒整合到一起。內部員工認為,華為云走了太多彎路,私有云和公有云朝著不同方向發力,越走越遠。
而近日在華為心聲社區曝光的華為創始人任正非在華為企業業務及云業務匯報會上的發言中,任正非也坦誠,十年來我們的混合云技術架構經過了幾次反復,導致時間上的浪費。
總之,除了外部競爭外,余承東面臨的內部亟待協調和解決的問題也是不小的挑戰。
華為云與計算BG戰略與產業發展部負責人張順茂,曾在談及鯤鵬計算時的總結:“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是3到5年,有可能是10年、20年。想要拿下這個市場,挑戰才剛剛開始。”
也許這才是余承東兼任Cloud &AI BG總裁之時,華為云的真實寫照。
運營商業務
增長放緩,同樣受制于外部非市場因素
在兩則官宣之后,作為華為“基本盤”的運營商業務也進入到了業內和媒體的視野中。
從華為歷年年報數據來看,從2016年起,華為運營商業務收入就在2900億元左右徘徊,甚至2018年還出現了少有的下滑。直到2019年,在5G商用推動下,才重回增長,但也僅是同比3.8%微增。
當然,華為運營商業務增速的放緩,并非因為競爭力不夠,而是其所處電信行業周期性的特點決定的。
本以為到了5G時代,在5G領域辛勤耕耘10年之久,5G技術和專利位列前茅的華為運營商業務可以在新的周期初始階段中迎來高速增長,但由于非市場因素的影響,華為運營商業務也遭遇了類似消費者業務的挫折,市場份額不增,反而有下降的趨勢。
據英國調查公司Omdia的統計顯示,在2019年手機基站營收方面,華為以34.4%的份額,居于首位。第2位是愛立信,占24.1%,第3位是諾基亞,占19.2%。
但到了去年的第二季度,同樣是Omdia的統計,除去中國市場后的全球5G基站市場份額,華為占28%,瑞典的愛立信占24%,芬蘭的諾基亞占23%。很明顯,華為此前領先的于愛立信和諾基亞的優勢縮小了。
另據韓國媒體報道,由于非市場因素的影響,華為在5G通信設備的市場份額,從去年第一季度的35.7%,降低到去年第三季度的32.8%,相應地,與排名第二的愛立信相比,領先優勢從去年第一季度的11.1%,縮小到了去年第三季度的2.1%。
上述趨勢,從三方公布的5G合同數也得到了部分佐證。
據愛立信官網顯示,截至去年底,愛立信已經獲得118份5G商用合同,至于諾基亞,截至去年第三季度,其5G商用合同數為101份。
相較于愛立信和諾基亞,截至去年3月份華為的5G合同數為96份,由于此后華為沒有再對外更新5G合同數,具體拿到了多少5G合同不得而知。
其實這里,我們在意的并非是華為到底拿到了多少5G合同?是超越愛立信和諾基亞,還是落后二者,而是愛立信和諾基亞獲得的5G合同中,有多少是本應屬于華為,卻因為非市場因素的影響,而失去的,因為這才是華為運營商業務最大的損失。畢竟5G研發長達10年,技術和專利均位居全球之首,華為本該是5G初期紅利最先和最大的受益者。
除了進軍5G網絡和設備市場遇阻外,運營商業務與消費者同樣面臨因非市場因素導致供應鏈方面桎梏。
以5G移動基站為例,據日本專業調查公司Fomalhaut TechnoSolutions對于華為最新5G基站的拆解顯示,華為的基站十分依賴美國零部件,使用比例達到27.2%。相比之下,華為Mate30手機已經將美國零部件(按金額計算)的比例減少到了1%。
由此可見,作為“基本盤”的華為運營商從某個角度的看,其現在和未來似乎更依賴于外部非市場因素的變化。這點顯然被業內和多數的媒體忽略了。
根據GSA的最新統計數據顯示,截至去年7月,全球38個國家和地區已有92個商用5G網絡;全球126個國家和地區的392家運營商已經宣布正在投資5G;115家運營商宣布已經在其現網中部署了符合3GPP標準的5G技術。其中,38個國家和地區的92家運營商已經推出了一項或多項符合3GPP標準的5G服務。
全球5G建設正在如火如荼,由于通信產業的周期性(通常為10年左右),如果華為運營商業務錯過這一周期,或者在這一周期內未能獲得理想的市場份額和地位,將會對其產生深遠的影響。
總結:“2020年力爭活下來,明年還能發年報”,去年華為發布2019年財報時,華為輪值董事長徐直軍的話無疑是兌現了。但不利于華為的非市場因素在今年雖有部分改善,但依然存有極大的不確定性?;诖耍?021年伊始,華為的兩則官宣絕非偶然。
俗話說:盡人事,聽天命。華為做了自己應該做的,其結果反而會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驚喜效果。因為盡了人事,反而會改變命運。
責任編輯:tz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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