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褚杏娟

10 月 31 日，在 2023 云棲大會，中國工程院院士、阿里云創始人王堅以《云計算的第三次浪潮》為主題發表演講，他認為人工智能和云計算的結合，帶來了云計算的第三次浪潮，未來十年、幾十年的時間里，會有足夠多的創新在云計算時代創造出來。 王堅回顧云計算發展，第一次浪潮中，云計算改變了今天全球互聯網，奈飛、米哈游為代表的企業從第一天起 100% 完完整整在云上。 第二次浪潮中，“傳統企業”開始使用云計算。王堅表示，“‘傳統企業’，我打個引號，沒有任何貶義的意思，就是我們過去看到的企業開始用云計算，我自己覺得是第二次浪潮的開始，因為這些企業在那個時代看起來是 IT 技術的先行者。” 其中，最標志性的事件是 2022 年北京冬奧會上，云計算第一次承載賽事的核心系統。王堅表示，云計算跟奧運會的關系不是簡單的“用技術還是不用技術”的關系，它的意義就像當年在芝加哥的世界博覽會上第一次用交流電。

關于云計算的第三次浪潮，王堅認為，2023 年人工智能和云計算有了一次集中的體現和爆發，GPT 模型的出現使得計算機對科技創新的革命產生了非常重要的影響。 他認為，如果再從那場一百多年以前的電的革命來看的話，云計算和 GPT 的關系就是電和電動機的關系。

事實上，未來云計算的算力都會被智能時代的電動機即模型，消耗掉。 他表示，關于生成式 AI，即使像英偉達這樣跑在前面的企業，也會在發布的時候講一句“最后所有這些計算，都會以云的方式來提供”，這也是作為一個行業的生命性：作為一個基礎設施的存在，它有非常久遠的生命力。 以下為演講全文（在不改變原意上有刪減）： 我特別覺得 2023 年是一個很特殊的年份，我想用我自己的理解來說下這件事。 第一，我對時間一直很敏感，哪一年發生的事情、該在什么時候發生（都記得很清楚）。2008 年 10 月 24 號，今天大家講是程序員日，而我們那時候招了第一個員工，今天想起來也是記憶猶新。

世界上的事情只有自然而然地發生才是最好的事情。 我們在半年以后寫了第一行代碼，更有意思的是，2010 年時我們有了最早的阿里云計算開發者大會，這幾個時間其實不長，但還是很刻骨銘心的。 為什么刻骨銘心呢？我們可以看一下這個歷史，很有意思。我剛剛讀大學時是 1980 年，有一本書叫《第三次浪潮》，這本書還是很有爭議的，里面講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三次浪潮。第一次是農業經濟，它提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概念，即把馬作為動力，認為是可再生能源，所以取了一個名字叫“活電池”，用今天的話來講就是“綠色能源”。事實上人類就是從綠色能源開始的。 第二次浪潮，就是科學技術發生了，我們開始用化石燃料來做這件事情，所有都是不可再生的能源。

大家可以設想一下，在 1980 年的時候，他就提到我們應該進入清潔能源的時代。 那本書講了很多東西，很多東西是和今天有關系的。也就是說，他在那時候預測了互聯網的存在，同時也談到在家里辦公的興起。更了不起的事情，他提出了人工智能的出現，這就是今天大家天天在談的事情。當然也談到了對芯片的依賴，如果你去看那本書的中文翻譯就會發現，那時候很難理解 Chip（芯片）是什么東西，所以中文翻譯的時候是翻譯成“集成電路”的。 這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可以想想當時對于世界的理解是什么樣的水平。

云計算的第一次浪潮

從云計算的角度來看，從 1991 年萬維網的出現，到 2003 年云計算的第一次提供服務，我認為這是第三次浪潮開始的開始。當然我把它當做云計算的第一次浪潮。云計算第一次浪潮事實上改變了今天互聯網的“天下”。我很難翻譯，寫成中文不知道怎么說，后來用了“天下”這個詞，它既不是一個產業，也不是一個具體行業，反正改變了所有的生活、生產和工作方式。 這里我想舉兩個例子。

第一個，大家都知道今天有一家叫公司 Netflix，很少人理解 2007 年時，它已經在那一天售賣出了第 11 張光盤，它是一個賣 DVD 出身的企業，但它同時在那一年覺得要用云計算進入流媒體的行列。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家公司從第一天起 100% 徹頭徹尾在使用云計算了，是一個真正云原生的企業。大家可能不知道，就在幾周前，還不到一個月，它才真正把 DVD 業務關掉了。我為什么說 2003 年是一個很神奇的事情呢？就是幾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到今天才劃了一個句號。

當年談移動互聯網，有個很有意思的發現，當時第一臺 iPhone 出來的時候，沒有大家都知道的 APP Store，APP Store 都是在 iPhone 出來之后才有的。當年第一臺 iphone 出來的時候只有一個東西，叫 iTunes Store。而等到 2008 年 APP Store 真正上線時，上面只有 500 個應用，但大家知道今天上面有幾百萬個應用，沒有云計算的能力這都是不可以發生的，因為每一個 APP 后面都意味著一個開發者的團隊。當然今天這個數字，不僅是 APP Store，事實上這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 在 2022 年，下載次數超過 2500 多億次，所以云計算已經到了什么程度呢？你每分鐘、每秒鐘都在用，但你不會感覺到它的存在。這一點非常像電的歷史發展。今天外面陽光明媚，可是我們依舊在靠人工照明的環境下開這個會，事實上電已經讓我們感覺不到它的不存在了。

在中國，也同樣發生過的這樣的事情。2011 年，有一家叫米哈游的公司誕生了，它也是和 Netflix 一樣，第一天就完完整整的長在云上，它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傳統的 IT。但就是這樣一家公司，在 2023 年全球游戲的開發者 50 強中，排在第一位。 可能大家沒有概念，這個“第一”是什么概念？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國內很大的游戲廠商也排在了后面。在這里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可能玩過《憤怒的小鳥》，這個游戲排在排行榜的第六。就是這么一家公司也是因為云計算涌現出來，所以那一次浪潮事實上改變了非常多的東西。

云計算的第二次浪潮

云計算第二次浪潮的形成是“傳統企業”。我這里打個引號，沒有任何貶義的意思，就是我們過去看到的企業開始用云計算。我覺得是第二次浪潮的開始，因為這些企業在那個時代看起來還是 IT 技術的先行者。可因為有了第一次浪潮以后，他們變得要追趕這個浪潮了，但很高興的是，他們真的創造了這次浪潮。 更典型的就是銀行上云，它標志著一個非常重要的數字化手段的開始。我自己親身的經歷，開始做云計算時所有人問我：你能不能讓銀行上云。我記得當時被記者問的時候，我有一個非常耍賴的回答，我說“銀行要不要上云不是我要回答的，是銀行自身要回答的。”

在 2022 年北京冬奧會上，云計算第一次承載了賽事的核心系統。如何讓一個核心業務的核心價值通過云計算釋放出來，這代表了它對社會的價值和意義。 事實上，云計算在這個時代跟奧運會的關系不是一個簡單的“用技術還是不用技術”的關系，它的意義就像當年在芝加哥的世界博覽會上第一次用交流電一樣，那是一次讓交流電大行其道的活動。奧運會也是讓云計算成為以后計算主流的一個標志性事件。所以我覺得，云計算就是交流電在計算這個領域的翻版。我高興的是，我們成了這個歷史的一部分。

云計算的第三次浪潮

到 2023 年，我也是在這個行業也工作了幾十年的人了。我覺得 2023 年太特殊了，人工智能和云計算在 60 年以后走在了一起。 這句話怎么講？大家可能知道 John McCarthy 這個人，他最早編了“人工智能”這個詞，也是最早在達特茅斯會議上討論人工智能方案的十人之一。但是，我想在場的人可能不知道，在那場會的以后，他也幫我們定義了云計算。我最早關于計算是公共服務的想法，就是從他的文章里面讀來了。所以他在 1961 年就在設想計算能不能成為一項公共服務。 所以我覺得，有兩件事情同時在 John McCarthy 的身上體現出來了，就是關于人工智能和云計算。

2023 年，這兩件事情有了一次集中的體現和爆發。顯然“人工智能”這四個字已經不能很好地描述現在發生的事情。大語言模型可能是一個好的描述，但也不能完整地表達這件事情，所以我這里用一個投巧的方法：GPT 模型的出現使得計算機對科技創新的革命產生了非常重要的影響。 這是第一次計算對科技創新本身發生了一次革命性的變化。很少人意識到它不僅是科學研究工具的革命，事實上是一場會讓科學發生一次革命的工具。計算在未來可能創造很多我們不能想象的價值。 我個人覺得云計算和 GPT 的關系就是電和電動機的關系。可能平時大家不關心，也就是在全球電動機所消耗掉的電其實占了約 50%，同樣在中國這個數字也是一樣的。

未來，云計算的算力都是會被這些智能時代的電動機，也就是我們所謂的模型消耗掉，這也是我們可以想象的未來發展的一個基礎。 回過頭來看，電給我們帶來了什么？2000 年世紀之初，美國工程院做過一個調查，認為 20 世紀最了不起的技術就是被大家都遺的電氣化，也就是電變成了一個公共服務進入了每家。 我想在這里列這個表的另外一個重要的意思是什么？

大家認真看一下后面的 19 項，包括汽車、計算機、互聯網在內，如果沒有電，后面這些技術創造可能都不會發生。 2023 年，大家都知道生成式 AI，可是即使像英偉達那樣跑在前面的企業在發布的時候講了一句：“最后所有這些計算，都會推動以云的方式來提供”，我想這也是作為一個行業的生命性，就像今天的電可能跟愛迪生說的電不是同一個電了，但是電作為公共服務的存在、作為基礎設施的存在，是有非常久遠的生命力。

現在，我覺得這樣的結合（云和人工智能）是云計算的第三次浪潮，我相信它不會在一年、兩年完成，它可能會給我們十年、幾十年的時間，才會把剛才我們看到的 20 項發明里面的另外 19 項，在云計算時代發明出來。

編輯：黃飛